從’09年初寫到年底, 這篇分享一直都沒有寫完。一方面每一天的事情發展累積得太快太多, 光更新就可以改版無數回; 另一方面, 感覺真的很複雜, 像沒有止盡的蔓延, 很難下筆。於是可以想見的, 現在想寫的, 早已和之前的草稿都不一樣了。
“2009年是關鍵的一年。”
2009是很多人口中的荒年。對我, 是荒年, 也是關鍵的一年。這是我27年來第一次說出這句話。過往, 不論公司的大老們如何強力灌輸, 教會的大頭們怎樣聲嘶力竭, 我從未用”關鍵”形容過任何一年, 就像從不會在面試後結果尚未出來前說出”我感覺會上”, 好像那句話是不能說出口的魔咒, 說了就不靈了一樣。
但這次我打從心底明白, 它有多關鍵。是再度搬離熟悉的環境從零開始的一年, 是戰戰兢兢地在美國開始工作的一年, 相隔兩年後再一次回到華人教會/小組聚會的一年, 是某人預定要申請去MI唸音樂的一年[1]。生活中極其重要的四個層面: 同伴, vision [2] , 教會服事, 與感情都在’08年下半面臨了全面性的改變, 剛好等著進入’09年的考驗。
或許就是因為明白2009有多關鍵, 因為看過許多人口中”關鍵”的一年, 與別的年沒有太大的分別, 我抱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來面對。在我裡面最大的恐懼莫過於: “若是到了年底,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什麼影響力都沒有帶出, 我該怎麼辦?” 一二月時這樣的憂慮使我幾近情緒崩潰, 無法面對一陳不變的隔天。因為每過一天, 就距離年中, 某人預定要來的日子又靠近了一天, 到年底能努力準備”驗收”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而我卻連一點應許可能會成就的小雲彩都沒有看見。我很認真的, 希望自己沒有錯過在這關鍵的一年所應該要完成的事, 能fulfill一切我所領受的禱告與祝福, 真的做一些什麼, 能夠發揮影響力。
這樣的步步為營, 卻沒有辦法避免四月份時, 沒有預警地工作表現被老闆們評為BE[3-a],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矯正措施。真要問怎麼發生的? 在我的認知中是來自於文化差異, 溝通不良, 外加大老闆在年初走馬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當然直屬老闆的管理風格與要求是出了名的不明確與模棱兩可, 以至於之前的每個月跟他確認自己的表現時, 他給我的答覆都是相當滿意, 做的相當好, 卻在四月時突然告知我的表現令人非常不滿意 --- 我盡量不去將老闆可能會有的複雜心思或是大環境不景氣列入考慮, 既然老闆們都堅決的告訴我他們純粹是就事論事的話[3-b]。什麼叫做矯正措施? 姑且不論其實際內容如何, 對我來說就是每一週老闆們都會丟來新的壞消息, 並且一個強度比另一個更強, 把你好不容易勉強重整的步調與剛調適的情緒又整個打到谷底, 同時要求你要保持絕對的專業與優良的表現。六月初, 還在矯正措施期間, 老闆丟來破壞性極高的壞消息: 所有拿到BE的員工都會有一個option, 可以選擇留下, 或著拿三個月的package走人。如果接受option的話, 一個星期內要離職, 如果拒絕option, 不保證會通過評鑑, 也不保證若是沒有通過會仍舊有package可拿[3-c]。一個星期後回覆。那個星期非常不好過, 幾乎情勢是一面倒的, 不論怎麼分析, 離開都遠比留下有利。
同一段日子, 我與教會和小組的關係也降至谷底。面對教會裡很多很熟悉的期待與遊說, 在我心裡真的想說的是: “不好意思, 現階段不論是委身, 異象或是決策上, 我都還沒有足夠的認同度”。幫忙可以, 但職分還是在說吧。在小組和小組長與同工不熟, 個性與價值觀差異大, 對於事情處理的方式迥異。難道就沒有可能合得來的朋友嗎? 可能有吧, 不過在一星期只有一個半小時交集的前提下, tone對不對也沒什麼意義。從高中以來, 小組一直是我生活的與情感上很重要的重心之ㄧ, 而這也是自回到教會後第一次, 長達近一年沒有正常的小組團契生活, 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既然沒有牧養也沒有肢體關係, 那麼也沒有再戀棧的理由。也是六月左右, 我打算先換小組, 再不行, 就換回美國教會。
那段日子, 我不斷地問, ” 神啊,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讓我知道以至於我能不再得罪祢。” “來到Folsom是不是錯了? 是不是畢業後應該要回台北才對?” “我是不是misinterpret 神所給予的話語與禱告?” 沮喪到一個地步, 這麼多年來, 第一次有念頭想要放棄再繼續堅持下去; 苦毒到一個地步, 控制不住的滿溢出來 --- 某人在忍受不了後說: “這是我認識妳那麼多年來第一次聽到妳抱怨同樣的事情長達兩個星期。我想你該停止並且做一些改變了”。
我問某人, “ 這好像是你認識我這麼久以來我目前為止最慘的一次對不對?”
某人, “ 看樣子是的, ”
我, “ 都年中旬了, 我到現在還一事無成。不論是工作還是教會, 都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 這樣, 2009還是我關鍵的一年嗎?”
某人, “是啊, 當然是, 就是因為你經歷這些事, 所以我更加確定這是你關鍵的一年。我想我們對於’關鍵’這個字都有一種迷思, 覺得好像要像…..’復興’那樣, 神突然給了你很多人很多資源然後你完成了很多事 --- 那樣, 其實沒有什麼好’關鍵’的, 因為在本質上還是一樣的。’關鍵’ 應該是一種改變, 應該是像…transformation”
待續…
[1]
某人啊, 在’08年中上旬時原本目標是鎖定在Berkelee ’10年的春季班, 卻在下半年時改變決定要來試MI ‘09年的秋季班 --- 和那年夏天Cindy牧師為我禱告的一致, 使我不得不正視某人真的有可能會在’09夏天來唸書這件事, 即便當時怎麼看都覺得這是mission impossible.... 在This Time Next Year那篇文章中有故事的細節, 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說^^
[2]
對我來說”工作”是在vision裡的一部分, 或是達成vision的路徑/條件。Whatever, 這我應該提過好多次都快爛掉了=P 總之啊, 我很重視我的專業與工作, 並且期待能真的在工作中有所表現有所完成並且發揮影響力。
[3]
“BE”即”Below Expectation”, 是正式績效考核的評等之ㄧ, 差不多相當於”C”。我的運氣好一點, 是在四月時拿了一個BE, 雖然在持續性的績效上有紀錄, 卻不會在我的年度績效考核上以至於影響薪水或是升遷。我另一個很厲害很負責任的美國同事, 他的BE是在’08年的年度績效考核上, 直接影響他在公司內部的輪調, 使他原本預定夏天要輪調的計劃至少要延後…一年, 他後來就接受option走人了。BE的ㄧ開始除了氣憤, 也很沮喪想說自己做錯了什麼, 直到後來才發現那一陣子組裡面有很多人拿了BE, 士氣一片低瀰。我想, 當只有一個人拿BE時還可以說是那個人的責任, 當組裡有一半的人都拿了BE時, 很難不讓人覺得是管理有問題, 或是上層藉此機會縮減編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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