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 only so, but we also glory in our sufferings, because we know that suffering produces perseverance; perseverance, character; and character, hope. And hope does not put us to shame, because God’s love has been poured out into our hearts through the Holy Spirit, who has been given to us.”
------- Romans 5:3~5
VII. 急性腸炎/ 腸痙攣/ …?
十月初的一個清晨我突然因為急性腸炎先是腹瀉, 腹痛如絞, 全身汗如雨下。然後開始腹部痙攣, 一度痛到整個人四肢發麻失去知覺, 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直到四肢再度恢復知覺才勉強爬到客廳摸到手機求救, 而那時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了。電話打遍同事都沒有人接, 所幸後來老闆終於接到我的電話, 聽到我的狀況後立刻趕來, 準備要送我去急診室。
大約一個小時後疼痛慢慢好轉, 我也能從地上爬回床上時, 老闆剛好也到了, 確認我在恢復中才決定不去urgent care。記得當老闆趕到看著倒在那裡一整個狼狽不堪, 腿部又因為前一天過敏復發七顆丘疹而慘不忍睹的我, 同時知道我家裡前一天發現了bed bug, 當天早上原本要做inspection卻因為這事而被迫取消時, 她一整個無言, 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來安慰這半年有點坎坷的我。
原本以為這次之後會像以往兩三年內都不會再發生這樣劇烈的”急性腸炎”, 沒想到12月初某天清晨再度復發。這次就找不到人來家裡了,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才打電話給老闆說明請假。加上接下來較平常更嚴重的生理痛, 讓我在家休息了三天, 隔週一就去看了家庭醫生。
很感恩的在這段時間, 由於這樣要送急診的劇痛辨識度很高, 幾個有類似狀況的朋友馬上就主動分享了他們的經驗, 以至於我大概心裡有個底, 並且知道有人與我有一樣的情況。我以為的急性腸炎, 有可能其實是生理期所引發的劇烈腹痛, 腸痙攣[5],。若是因為體質改變導致, 那麼應該吃藥可以控制, 如果檢查出來是因為長了肌瘤, 那麼明年可能就需要開刀移除。不過這一切仍需要等12月底到婦科檢查, 做超音波後才會明朗。
時間: 10/11第一次因為腹痛倒地, 12/10第二次。隔週一12/13去了家庭醫生那裡聊天確認應該和腸胃方面沒有關係, 很大的可能是劇烈的生理痛, 預定12/27去婦科檢查。後續情況暫不明朗, 不過顯然今年結束不了這件事。
VIII. 工作
嚴格說起來工作的本身不應該被列出來成為一個task, 因為一週原本至少就該要有45小時在工作。但由於去年的績效拜前老闆之賜有一個BE再一個降級後, 雖然年底評估上也有個success, 但若是想要洗去原本不光采的紀錄就硬是要加倍努力了。希望, 能升回原本的職級。
財務單位的要求是我們不論在任何事業體都必須要發揮影響力, 去改變其他部門的決策朝向對於整個事業體營收有利的方向。聽起來很酷, 但”發揮影響力”並沒有一套標準流程, 適合別人的方式不一定也適合自己。另一個重點是, “被財務單位來指教”並不在別的部門的工作規劃中 --- 基本上沒有任何人喜歡被影響。
這樣可能還是太抽象, 把”發揮影響力”套在我的身上, 具體來說就是要存貨財務分析師進入每週的產銷會議, 主動頻繁地去和生產單位討論他們接下來的投產計畫有什麼問題, 風險, 應該要做什麼修正。怎麼樣可以有更好的排產以至於我們可以減少存貨。對我, 要教/ 幫助比自己專業的人做好他們的工作, 是我的弱項, 外加我無法像其他美國人那樣長袖善舞, 舌燦蓮花。比其他分析師更為不利的地方在於我的文化與工作背景告訴我這叫做越權, 這樣的人是團隊合作的障礙。但這確實是我今年的工作目標之ㄧ: 發揮影響力, 做好存貨管理。連帶要呈報至少一件”Cash Saving” --- 將自己在某件改變生產單位決策的案子的影響力量化後送交總部審核, 若是通過就會被正式在自己的記錄上。
過程中的拉扯與挫折不在話下。邊做結帳與財測, 邊訓練自己發揮影響力, 此外還要做專案, 箇中所付上的心力, 不足為外人道。以結果而言, 我沒有被支持升等輪調, 而由於手中仍舊有兩個專案做不完, 無法證明自己有足夠處理ambiguity的能力, 所以年度考核升等應該也無望了。但另一方面 我filed出自己的第一件cash saving, 是今年部門送出被通過的六件中的一件, 金額大約$2.9M。同時大大大老闆將存貨量下降, 存貨管理獲得改善列入今年部門highlights中其中一項。
時間: 從今年年初由台北回來美國後開始針對發揮影響力與存貨管理做計畫, 四月份開始有關鍵性的突破, 七月份提出升等輪調被駁回, 九月份終於file出第一個cash saving並且被通過。十一月份大大大老闆在年度部門回顧上將存貨管理列為年度highlight之ㄧ。至於兩個專案則carried forward 到明年第一季。
IX. 輪調
除了要求要發揮影響力, 財務分析師大約每18 - 24個月會在財務部門中輪調。輪調的頻率與職級高低成反比, 但就算是老闆的老闆的老闆, 好幾年後也仍舊會輪調。由於去年的績效很微妙, 我延後了今年年初的輪調計畫到年底, 所以這是我進公司兩年多第一次輪調[6]。
說是內部輪調, 不過仍舊要經過正式投履歷與面試。準備投履歷前就會開始找主管們或是正在職務上的分析師info. 1:1(一對一), 蒐集哪些組會有合適的職缺開出來, 被開出來的職務內容與需要的skill sets; 每週我們也會收到信顯示目前有哪些財務職缺, 並且哪些已經被哪些人補上。若是對這職務有興趣, 並且職級吻合, 就可以正式去投履歷表面試。想當然爾, 由於你已經準備要輪調了, 你的職務也在每週一的那封職缺信裡面, 別人也會來找你與你的老闆info. 1:1 , 投你的職務。換句話說, 所有分析師share相同透明的資訊, 同級分析師互相競爭, 而當結果出來時大家也會立刻知道誰得到了職務[7]。
所以當從海地回來我的職務就被開了出來後, 工作中就充滿了一堆1:1, 曾經創下兩天7個1:1的紀錄。至於我, 原本有個相當感興趣成功率也很大的輪調機會, 卻在經過兩輪面試後被turned down。由於我的職級在Folsom 很少, 如果真的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輪調, 就必須要開始投Oregon與Arizona 的職缺。最近剛和老闆們談完, 老闆們主動留我到明年第一或第二季, 告訴我組裡還有很多機會與專案, 真要輪調等找到接替的分析師並且完成交接後, 那時再認真找也不遲。
時間: 八月多我的職務在網路上被開出來, 十月中, 克服巨大的心理壓力開始和其他財務單位的主管1:1, 尋找合適的輪調。10/19第一次和真的有機會的輪調主管與現任的分析師1:1, 11月初投履歷, 緊接著兩輪面試, 隔周收到被拒絕的電話, 新的職缺又遲遲不開出來, 原本希望在年底前可以大勢底定的可能性破滅。12/14和老闆談完輪調延到明年。情勢目前不明朗。
X. 申請學校
從七月中大老闆對我說: “你的英文限制了你的影響力, 所以我不支持妳升級輪調。” ; 十一月拒絕我的輪調面試主管:” 你是所有候選人中分析能力最強的…… 但是你可能有一些溝通的障礙, 並且你缺乏向資深高階主管報告的經驗。” [8]; 到隔週知道是一個能力差得令人驚嘆但超級擅長講話(雖然久了就會發現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的同事拿到了那份職務[9] --- 再不做些什麼, 我就不是朋友與家人所認識的那個Joan。
就像某人講的, 我們的第一語言原本就不是英文, 所以不可能只是每天使用英文工作聊天, 就期待能和美國同事有一樣的英文能力。起步比別人晚, work with extra efforts原本就是理所當然。某種程度上, 我應該要謝謝老闆們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就提醒了我, 對於一個外國人, 英文是需要持續性很刻意的去學習的。在經歷過了這麼多事, 即便很困難, 甚至是不太可能, 但我想要擁有老闆所要求, 像他們一樣的那種精湛, 用字精準漂亮的英文能力。我希望有一天當我決定回台灣時, 是我選擇回台灣工作, 而不是因為我在美國的發展受到語言能力的限制。
明年初順利的話, 希望能夠去社區學校拿communication與English writing的課程。由於不論中文或英文, 我從來沒有受過正式的口說訓練, 所以當看到”Public Speaking” 與”Argument and Debating” 這樣的課程名稱時, 真的整個人興奮了起來 --- 大老闆聽到”Argument and Debating” 時眼睛也瞬間大放光采, 興至盎然的說, “噢, 這個聽起來很讚, 這不就是我們每天都在做的事嗎!? 我覺得我好像也應該一起去修這門課欸。” --- 老闆, 不要鬧了, 就是因為這真的是我們每天在做的事, 所以我不想下班後還要繼續被你慘電, 那樣那門課我可能會過不了…..|||
想歸想, 直到去了社區學校面談後, 才發現除了因為大學學歷不在美國所以被迫要去考大學入學的英文檢測不說, 就算考過達到先修等級, 也會因為學校課程少學生多, 所以就算想修都修不到課。面對五年沒碰過的英文適性測驗, 考出來的結果差強人意[10], Public Speaking與英文寫作都沒有問題, 但Argument and Debating是上不到了, 除非加簽時我去跟老師argue與debate, 想辦法說服她就算我成績不到, 但是在MBA與工作中的訓練非常扎實, 平時還有老闆們訓練我, 所以一定可以跟上班上進度的(笑~)。
時間: 10月中開始查學校資料, 11/9面談, 11/13英文分級考試, 選課。如果能拿到課的話, 下個學期將會去修課, 一週兩堂, 一堂80分鐘, 為期一學期。由於所有課程人數已滿, 所以就看明年開學後能不能順利加簽成功, 修到想修的課。
XI. 同工關係
去短宣隊的代價之ㄧ, 就是將最後一根稻草加在已經很脆弱的同工關係上, 兩年多的bonding像抽鬚抽到快散開的繩子承載不了一點重量。
其實人跟人的關係真的很微妙, 提款與存款之間能否平衡, 往往只是在於能不能夠互相尊重與信任而已。尊重, 是即便我們不同, 請讓我有可以表達甚至被聽見的平台與做我自己的空間; 信任, 是即便你還不明白我的決策過程, 但是基於了解認識或甚至只是我過去的紀錄, 請相信我。而這兩者是每一段關係的基礎。
也許就是從一次次提款卻沒有存款的紀錄中, 信用破產。在一次次聽到看到卻講不清甚至不能講的事件中, 在被誤會與被邊緣化的過程裡, 尊重不再。當我腹絞痛倒在那裡時, 我曾想到我的同工, 卻也同時想起了他們對我的排斥與不信任; 當我在工作上的壓力與競爭中被重挫時, 我曾想到了我的同工, 卻也同時想起了他們並不認同我對於原則與信念的堅持[11]。
同工風格不同於是有摩擦, 在所難免。衝突起來時大家也都難辭其咎。比較麻煩的, 這批同工我曾敞開認真交心, 一起分享生活, 於是傷起來也就很具破壞性。比較能夠抽離的時候會想, 吵架了, 哄一下, 假裝沒事就和好了。又吵架了, 又哄一下, 又和好了。這跟電視劇中的那種芭樂劇情有什麼兩樣? 那麼是不是時候該結束掉這種很內耗的關係?
就在我要放棄前, 年底前意外地再次有了對話, 一次還不錯的對談 --- 或許我們真的有機會可以看到那個我一直在等的, 那個大家所公認的”最好的結局”。然而我的感覺是有些複雜的。一方面能夠再次有一個歸零, 友誼重新開始的機會是恩典的。但另一方面隨著越多沉澱, 卻越來越不敢確定原本我認定最好的結局, 真的, 客觀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嗎? 看法風格如此不同, 價值觀與原則差異如此之大, 和好的本身代表的其實是開出一張空白支票準備要付上更大的代價, 是另一個辛苦磨合的開始。那樣真的有比較好嗎? 更甚者, 若是沒有任何改變, 仍是會無可避免地導向破裂的結局。
時間: 同工關係出現裂痕這種事情多數時候很難去追溯起源。憑我被嫌棄過度敏感的神經, 大概是二月開始有端倪, 三四五月時慢慢累積, 裂痕加深。七八月為了能否出短宣隊, 浮上了檯面。10月時將問題提出之後就陷入了僵局。原本打算將停損點設在年底, 卻沒有想到距離停損點兩個多星期前意外地對話又再度打開。由於打開了就一定要有個完成, 有些改變, 所以又多了一件需要carry forward到明年的事。
待續.....
[5]
在過去接近13年, 連同這兩次, 一共發生過五次這樣的腹部劇痛, 每次相隔2~5年之間。最初的兩次在台灣發生, 醫生都說是急性腸炎, 所以我也一直都認為這就是急性腸炎。第三次是在UI的第二年發生的, 但進了醫院後由於他們問了當時整個很不在狀況內的我又不讓朋友幫忙, 非常莫名其妙的最後被判斷為尿道炎, 還開了尿道炎的抗生素給我。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發生時, 我以為是急性腸炎, 並且認定至少兩年內都應該不會復發, 並且知道一但最痛的那半小時過去後, 就算進了醫院也沒有什麼用。
[6]
延後輪調可以是兩刃劍。就像當我info. 1:1時, 每個面試主管都會問我”噢, 你來兩年多這是你第一次輪調啊…”如果沒有很好的理由, 很容易讓面試主管覺得你是偏向安逸, 不夠具有競爭力。 Anyway, 如同我們申請學校或是找工作時一樣, 我們的履歷表, 每一個過程, 每一個決策, 都有一個故事, a conscious decision, and a fully awareness.
[7]
通常大家聽到我解釋這種制度時常有的反應都是:”這真的是太血腥了…”, 實話是, 我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經歷到當年”傳說中”的競爭。很誠實的說, 如果當年能預見現在所面臨的挑戰與競爭, 我可能會忍痛放棄這個職務。只是現在既然都已經接受了挑戰, 進入了這個play field, 那麼就把遊戲玩完看看結局是什麼吧, 半途而廢不是我所受過的教導與訓練。不過這也是為什麼後來當我聽到那種強調以能力與成果和團隊合作為績效考量的公司制度(ex: Gore-Tex)都會頭皮發麻。那形同在說: “不在乎過程, 只在乎結果; 沒有苦勞, 只有功勞。” 這也是當三年多前被IBM Consultant 拒絕時, 難過歸難過, 其實也鬆了一口氣。他們的作法更極端。所有顧問資料都在系統裡, 由專案經理根據他們手中的案件特性與需求來尋找面試合適的顧問, 組成他們這次的專案團隊。換句話說, 身為一名顧問, 平均每二到六個月, 根據手中專案期長, 就會需要經歷一次投履歷面試找工作的過程。比較起來, 敝公司的一年半到兩年一次輪調真的是仁慈很多。在IBM Consultant若是到了年底都沒有什麼專案經理找上你, 你的績效就會很慘, 會被特別加強訓練….=P
[8]
詳細來說那個hiring manager拒絕我的理由是, ” 你是所有候選人中分析能力最強的, 並且能夠非常清楚的表達你的思路, 使我們明白你之前所做的工作與成績。你與其他部門的合作關係令人非常印象深刻, 很具體展現你的影響力。你同時也有最多來自主管們的推薦與支持, 非常令人impressed。雖然我們當中有人顧慮到你可能會有一些溝通問題, 不過我個人是沒有這樣的發現。但是, 這個職務需要大量的和高階主管們報告, 而你缺乏這方面的經驗, 所以在我們幾經討論後, 決定將職務給了另一個曾經在別組做過相同工作的候選人。”
[9]
這結果是真的很無言。原本我還很消沉覺得不論我怎麼努力都能力不如人, 但看到結果後, 我相當確定那個面試主管不是在安慰我, 他們沒有選擇我真的跟能力沒有關係, 而是因為那職務需要一個非常能講並且能present的人。只是當然, 競爭輸給一個自己看不起的人, 自尊心受損程度不在話下。那同事進財務部將近八年, 但在最近的三年多幾乎都沒有正職 --- 生兩個小孩的產假, 育嬰假與每七年才有的sabbatical加一些短期專案與人力代理組成了她這三年多的經歷。只有去年, 我們短暫的與她一起工作才見識到她的, 不專業。我老闆最直接的評論, “ 她不具有我們這組所需要的skill set” 。基於種種理由, 這兩年她的head account還是掛在我們大老闆下面的, 所以當基本上當知道是那天才的同事得到職務後, 大老闆相當滿面春風, 終於送走了一個燙手山芋, 而我們所有人都開始…呃…同情她的新主管。
[10]
英文檢測考試還蠻搞笑的, 因為剛好是我腹絞痛後的第三天, 一點開始考試, 兩點15約了醫生看病, 一整個只想趕快寫完趕快走, 因為在美國和醫生約看診, 不到或是大遲到是要罰錢的。然後因為太久沒有考電腦適性測驗, 我完全忘記有計時這件事情, 就算等我想到看到了時鐘, 我也忘記了究竟有多少題目, 導致後半段題目都沒寫到。我老闆們聽到時笑到快翻了, 那一陣子我提供了他們很大的娛樂….|||
[11]
經過這一年, 我至少可以確定的是, 在別人遭遇災難的時候, 要試著心存憐憫。就算沒有辦法同理心, 至少不要在別人很慘的時候對他們說像是” 你看吧, 這都是因為你之前如何如何的緣故”或是” 你可能缺少xx, 所以 神要敎你oo”這類的話。就像是讚美一類的評語要由別人來講自己不能講, 那麼這些”你必然做錯了什麼””的結論就是只有當事人能講, 別人不能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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